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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8章 向她頰上咬了一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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葉淮靠坐在床頭, 看著文晚晚來來回回的,圍著他忙碌著。

先是端水給他洗幹凈了手臉,又拿來苦參膏讓他漱齒,倒了溫水給他吃, 現在又坐在他身側, 拿了一把牙梳細細地給他梳篦著頭發, 輕聲勸他:“就算不想吃, 好歹也吃點東西吧?已經兩天多沒吃了,脾胃太虛,這會子就算吃藥也不好吸收,藥效就要打折扣了。”

葉淮心想,這些事情其實他自己也是能做的, 如今他已經好多了, 但是他寧願看她圍著自己忙碌,看她一刻不停的,像照顧小孩子一樣照顧著他, 這讓他覺得心裏溫暖又平靜, 覺得自己就是最受寵愛的那個孩子, 在她柔情織出的小小天地裏, 無憂無慮,萬事不必操心。

於是他靠在她懷裏,任由剛梳好的頭發繚亂地披在肩頭, 帶著幾分任性向她說道:“不想吃。”

“或者喝點稀粥,或者參茶之類?肚子裏總要有點東西墊墊,不然哪裏來的精氣神?”文晚晚摸摸他的頭,柔聲道,“想吃什麽我都給你做, 看在我的面子上好歹吃一點,好不好?”

葉淮微微笑了下,擡起頭在她臉頰上蹭了蹭,低聲道:“那你隨便做點什麽吧。”

文晚晚應了一聲,連忙要走時,葉淮卻又拉住了她,低聲道:“不著急,你再陪我一會兒。”

文晚晚心裏雖然著急,但還是聽他的話,又坐回來把他摟在懷裏,一點點梳著他的頭發。

葉淮微微閉著眼睛,懶洋洋地,只想隨便找點什麽話跟她說:“你在屋裏放了什麽?從前我每次醒過來時,屋裏都臭烘烘的,今天倒是好了很多。”

“也沒放什麽,就是時不時起來把門開一條小縫兒讓你透透氣,”文晚晚笑著說道,“這屋裏關得嚴實,我聞著不管是蠟燭還是油燈,那個味兒悶在屋裏頭都不怎麽好聞,所以就沒有點燈。”

“黑魆魆的,你怎麽看得見?”葉淮道。

“習慣了,模模糊糊能看見就行。”文晚晚梳通了頭發,歪著頭問他,“要不要梳起來?還是就這麽樣?”

“梳起來吧,我喜歡清爽點。”葉淮道。

“那你得坐直了,老膩在我身上,我可沒法給你梳發髻。”文晚晚笑道。

葉淮果然坐直了,卻依舊意意思思地挨著她一點,文晚晚便向後挪了挪,把他濃密的長頭發挽了一個利索的發髻,卻又笑問道:“壞了,我想不起來把你的簪子放哪裏去了,這可怎麽好?”

她怕他的發髻散開了,便還是用手扶著,並沒有松開,葉淮慢慢地,懶懶地重又靠進她懷裏,道:“那就算了,不弄了。”

“那怎麽行,難道要你披頭散發去見人?”文晚晚笑著拔下自己頭上的簪子,給他挽住了發髻,“我的先借給你用吧。”

她的手輕巧地摸著他的頭發,帶來一陣癢癢的感覺,葉淮心裏熨帖,卻突然想到,她居然會梳男子的發髻,說不定她在宮裏時,給小皇帝梳過。

滿心裏不痛快起來,葉淮重重向她懷裏一靠,抓住了她的手:“以後不許給別人梳頭!”

文晚晚再沒料到他沒頭沒腦的,突然說了這麽一句,嗤的一笑,道:“又怎麽了?”

“不許給別人梳頭,聽見了沒有?”葉淮側過臉向她頰上咬了一口,“除了我,不許給任何人梳頭!”

電光石火之間,文晚晚突然明白了他突如其來的妒意,笑著推開了他:“都沒吃飯,咬人還這麽疼!”

葉淮輕哼一聲,伸手把頭上的簪子拔下來,又給她簪回去,道:“這是我給你的簪子,不準你再退回來給我。”

剛梳好的發髻立刻散開,黑頭發披了一肩,文晚晚這才想起來,那簪子果然是他從前束發用的玉簪,又是好笑又是無奈,道:“那我去找找你的簪子吧。”

他卻不肯放她走,文晚晚只得一只手被他握著,另一只手在枕席間摸索著,耳邊聽見他又問道:“屋裏怎麽放了那麽多爐子和瓷盆?”

“熏蒸藥汁的,”文晚晚道,“昨天下午你一直不醒,我想給你餵藥,可你咽不下去,我沒法子,就只好把藥都倒在瓷盆裏煮著,用藥氣熏蒸,想著多少是不是有點用。”

葉淮半晌沒說話,末後忽地伸臂抱住她,悶悶地說道:“辛苦你了。”

算算時間,他昏迷了二十多個時辰,在此之前,還沒有這麽久的,大約她也是急壞了,才想起來用這個法子。

“又不值什麽,”文晚晚笑著揉了揉他的頭發,又涼又滑又密,像上好的緞子,由不得又揉了一把,道,“你這頭發,真是比女人的還好。”

葉淮心裏一動,微微瞇了鳳眼,四處去找他的軟劍,她卻突然一笑,從枕頭裏面摸出了他的簪子道:“找到了!”

她伸手來挽他的頭發,葉淮卻放開她,走去到對面,從墻上取下了他的軟劍,文晚晚不明白他要做什麽,忙問道:“怎麽了?”

葉淮拔劍出鞘,順手一揮,已經割下一長綹頭發,分出一半遞給她,道:“給你。”

文晚晚怔了下,剛剛伸手接過,他便動手去拆她的發髻,跟著也割下了一綹。

照舊是分出一半給她,剩下的,和自己那一半打成一個結,他不慣常做這種事,笨手笨腳的,有幾縷頭發散出來,那個結便打得毛絨絨的,並不光滑漂亮,葉淮抿了嘴唇,索性便塞給了她,道:“你把你的也打個結。”

文晚晚到這時,才完全明白他的意思,臉上笑著,心裏卻有一絲酸酸的暖暖的感覺,一點點漾開了,頃刻之間,只覺得這間潮濕陰冷的黑暗屋子,卻比她待過的任何一處,都更要溫暖亮堂。

她把兩股頭發合在一處,都是又黑又滑的好頭發,一下子便混在一起,再分不清彼此,她便細細地編成一根辮子咬在嘴裏,又扯下一根衣帶綁住,正要細看時,葉淮一把搶了過去。

他順手就往懷裏塞,道:“這個給我,你把我那個也重新編一下吧。”

文晚晚橫他一眼,嗔道:“好的你都要搶,把你弄得亂七八糟的都丟來給我。”

葉淮微微笑著沒說話,又從懷裏摸出一個錦囊,兩根指頭拈出裏面的一根頭發遞過來,道:“把這根也編進去。”

文晚晚恍然想起,上次他毒發過後,好像手指上,就纏著她的一根頭發,大約就是這根了。

只是沒想到,他竟然藏在懷裏,藏了這麽久。

“你可真是……”文晚晚接過來,想說他一句,最後卻只是笑著,什麽也沒說。

他可真是,慣會做這些肉麻膩歪的事情,不過,還真是讓人心裏癢癢的,只覺得他可愛到了極點。

文晚晚低著頭,很快拆開葉淮打的結,把頭發編成了一根光滑的辮子,她想這根,應該是要她自己留著的吧,正要收起來時,葉淮卻又奪了過去,道:“我要這個,這個編的比剛才那個更好。”

“你這人,什麽事都要掐尖!”文晚晚嗔道。

葉淮從懷裏取出還沒暖熱的那根辮子,笑著遞給了她。倒不是第二根編得更好,而是因為,那裏面有他最初得到的,她的那根頭發,他總覺得是不一樣的,須得自己拿著才好。

“王爺,”萬安站在門口處,低聲問道,“太妃打發人過來問呢,要不要回稟太妃你已經醒了?”

昨天一整天葉淮都沒有醒,林氏焦急到了極點,從早到晚地守著,到半夜時實在撐不住,這才回去了,這會子還不到卯時,大約林氏也是才起,立刻就打發人過來問了。

葉淮看了文晚晚一眼,還沒說話時,文晚晚便已經笑著吩咐萬安道:“你讓人回太妃一聲,就說王爺醒了。”

萬安心頭一松,忙道:“好,我這就打發人過去回稟!”

他像是怕葉淮阻攔,一道煙地跑了,葉淮哂笑一聲,靠在文晚晚懷裏,把玩著那根發辮,道:“你倒是好心腸。”

“太妃昨夜守到子時才走,她也擔心得很,你既然醒了,還是跟她說一聲才好。”文晚晚撐著他的後背把他扶起來,道,“你快些收拾了換件衣服吧,等會兒太妃來了,你這模樣也不像話。”

葉淮懶懶地站起來,握了她的手,道:“咱們回去吧,你也換身衣裳。”

他拉著她慢慢往外走,問道:“這兩天我睡著,她們有沒有為難你?”

“為難麽,”文晚晚笑了下,道,“那天我燉的錦雞湯裏,還有腌的那些風雞臘兔裏面查出來有緱藤毒,太妃有些生氣,想要押我過去問話,不過被高將軍攔住了。”

葉淮頓住了腳步,原本平靜的面容頓時浮現出嘲諷的神色,淡淡說道:“還真被我料到了。”

他回頭看向高恕,點頭道:“做得很好。”

高恕雖然一直護著文晚晚,但到底是跟林氏作對,心裏也不是不惶恐,這會子聽葉淮這麽說,頓時松一口氣,連忙躬身行禮,道:“屬下沖撞了太妃,請王爺治罪!”

“你奉我的命令行事,何罪之有?”葉淮揚聲吩咐道,“萬安,先前我讓你盯著的那些人,立刻都都押過來。”

萬安剛走,林氏便帶著林疏影匆匆趕來,葉淮已經換過衣裳,正坐在廂房的屋檐下看文晚晚用一個小風爐熬參湯,林氏三兩步走到跟前,急急打量著他,問道:“阿淮,你好些了嗎?”

“好多了。”葉淮拖過邊上的椅子,道,“母親請坐。”

林氏連忙坐下,看了眼在廚房忙著的文晚晚,心神不寧:“阿淮,你還讓文氏在你身邊嗎?你睡著時,我查出來她在你的飯食裏下毒,那些證據我讓人封存在庫房裏……”

“母親,”葉淮笑著打斷了她,“我已經知道了,正好,我也有些事情想要母親看看。”

他的目光轉到林疏影臉上,道:“你也看看吧。”

林疏影無端就有些害怕,連忙走到林氏身後站定,輕聲問道:“表哥,是什麽事?”

“你的事。”葉淮淡淡說道,“前些日子我聽見府裏有些風言風語,就讓人盯著那些人查了查,如今看來,倒是趕得巧了。”

林疏影心裏一沈,正要說話時,就見萬安帶著幾個小廝,押著十來個丫鬟婆子走進院裏,領頭的一個,正是她的貼身丫鬟青羅。

林疏影不覺挺直了脊背,向林氏跟前又靠了靠,林氏卻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麽,皺著眉頭問道:“什麽風言風語?”

林疏影一擡頭,正對上葉淮銳利的目光,他看著她,淡淡說道:“這些事情,是不是你自己來說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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